各位好,又到了“老凌讲故事”的时间,我虽然没有上过高中,但在战后还是花了许多时间和金钱学习各种知识的。而故事讲了这么多天,也渐渐懂得一些语言运用的技巧,加上我又准备了本电子版的“中华大辞典”,不怕会遇上自己表达不出的词。
咳,咳,现在就来学学说书先生们比较文雅的说书法:
原文再续呀,书接上一回。
昨日话说我凌峰义愤填膺之下,痛殴M国士兵后,被带入行刑室,亲眼目睹惨无人道的酷刑发生,当时虽然我吓得是双脚哆嗦,魂飞魄散,但仍然大义凛然地严词谴责他们令人发指的暴行……
呸呸!怎么说得斯文起来,反倒更难听呢?我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啦!不行,还是按照老办法来说好一点:
之后我就见到雯雯,她还劝我归顺M国,被我拒绝了。回到临时监狱后,我莫名其妙地就被战俘们推选为中尉。
…
晚上的时间特别难过,虱子从衣服里一口一口地咬你,苍蝇蚊子在耳边一只一只地飞来飞去,臭味一股又一股地扑面而来,肚子又开始饿了。
而我又隐约听到许多女人的凄惨哭声,更是觉得心急如焚。
那是种绝望的哭声,象是被野兽剖心割肉那么凄惨,听得人的心都揪起来了。
这时我满脑袋都是雯雯,非常担心,她下午时那样劝我是不好,但可能那是被那些士兵逼迫的,她年纪还那么小,而且长得又那么好看,如果被那些禽兽不如的家伙污辱了,那么……
我越想越怕,越想越担心。不行!她现在身陷火坑里,日子肯定非常难熬,我非得救她出来不可!
可是,我连自己都逃不掉,又怎么可以救她出去呢?如果逃得出去,这里的叔叔们早就走光了。我这个笨人又能有什么办法?于是我只能抓着头发,和别人挤在地上干着急。
刘大哥把我拉到一边,贴着耳朵很小声地跟我说:“刚才我和庞老大通过讯了。”
咦?在这密不透风的临时监狱里,他是怎么通讯的?
刘大哥似乎看出我的疑惑,说:“凌中尉你别操心,小弟自有一套安全的办法,不会给人抓住。刚才庞老大听到你困在这里,很着急,就叫我告诉你,他正设法调集兵力来营救你出去。”
我听到这,忍不住叫了声“太……”,他赶紧捂住我的口。
然后刘大哥又说:“听到庞大哥这么关心你,小弟羡慕得要命呢!小弟被关了二十多天,他都不理,现在凌兄弟一到,他就这么紧张。唉……”直叹他的待遇不佳。然后又说:“要是我们真能活着出去,凌大哥要多看着小弟呀……”
他说了这么多好听的话,我都几乎怀疑自己是否认错人了。当年在少管所整治我的时候,他的话可是硬梆梆的。难道仅仅是因为我认识个“庞大哥”,他就这么不同了吗?
我连连点头后,刘大哥才满意地坐回自己的位置。
…
睡到半夜,有人轻轻拍了拍我的屁股,打手势叫我过去。
我迷迷糊糊地被他领到窗边的地方,那里居然空出了一个圈。
有个人小声地问我:“你真的叫凌峰?”
我点点头。这时候才看清楚,林叔叔和马叔叔这时候都在旁边。那个马叔叔眼睛瞪得圆圆地,象在看稀世奇珍那样看着我,弄得我很不自在。
这个不认识的人把一张小纸条塞到我手里,低声说:“别读出声!”
我搓着眼,好不容易才在月光下看清楚上面写的字:“你忍着,不要吃饭盒……”
“爸……”我刚惊呼一下,他们就捂住我的口,说:“都叫你不要出声。”
过了好一会,他们才放开我,那传纸条的人对我说:“先把它给毁了。”
我把纸条塞入口里,一吞,进了肚子。恶,纸条有股难闻的臭味。
那人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你干嘛要把它吃了?”
我问他:“怎么啦?”
他说:“这是我塞进屁股洞里带进来的。”
恶!我当即一阵强烈的恶心,但又什么都吐不出来。
周围的人“哄”地笑开来后,开始一个个伸出大拇指对着我,又点头又打眼色,好象在称赞我的样子。
我很奇怪他们怎么会这样,而那个林叔叔就附在耳边跟我说:“你难道不知道你父亲凌晨的事吗?”
什么事呢?我有三个多月没见父亲了,究竟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林叔叔对马叔叔点了点头,马叔叔左右看看,用细得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认识你父亲,是在两个月前战争打响时,那天XX市的整个贫民窑几乎都毁掉了。凌大哥当时就从废墟里救出不少人来…”
“噢?”我将注意力,都集中到右边耳朵上去了。
“后来M国的军队进驻XX市时,还是他带领我们打巷战的。开始的时候我们死了好多人,被M国士兵赶到山区里去了。我们当时很沮丧,可你父亲总会鼓励我们,叫我们不要放弃,最记得的,是他说过:‘哭有个屁用?咱们国家以前也给别人占领过,还不是一样将他们赶走?你现在扔下枪杆子,那死去那些亲戚朋友怎么办?你以后有脸去见他们吗?’说得实在太好了,没有他,恐怕我们一早就放弃抵抗了。”
我不禁为自己的父亲骄傲。
林叔叔这时凑过来对我左耳说:“看在你父亲份上,我提醒你一句。在这里,你千万不要信任何人。这里谁都可能是奸细。说不定那姓马的就是一个。”
而马叔叔则正好在右耳说:“凌兄弟,在这里我只信你一个。那个姓林的你可要提防着点,光看他模样,我就觉得是奸细。”
我半懂半不懂地点点头,原本还知道该怎么分“奸细”和“忠良”,但现在就彻底迷惑了。
我和马叔叔又小声谈了许多有关爸爸的事,知道父亲现在成了附近的游击队队长,带领着几支队伍,出没在山林里。
我一边担心,一边雀跃般高兴。原来父亲真的没事,还成为他们崇拜的英雄呢!
很晚的时候,我们才睡着。
…
第二天,我们被带出大操场来,一个M国的军官昂首挺胸站在舞台上,用他们的语言问了一大堆话,有不少人举了手,就被带到一边去。
当他问到一句话时,旁边的人都向我看过来,我在其中虽然有点矮小,但却显得很显眼。
那军官首先认真地看了我几眼,然后哈哈大笑,口里说着些不乾净的话。
林大哥小声地和我说:“他在骂咱们没用,说咱们都是软骨头呢!凌中尉,你看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呢?我感到几十对眼睛都在望着我,个个心里都在催我做些什么,但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感到全身怒火在上升,但又害怕做出什么的话,自己的小命就完蛋了。可能“如坐针毡”就是那滋味。
好不容易忍了一会儿,林大哥又说:“他现在骂我们不是男人,那东西都给切掉了。”
我不大懂后半句,但光是前半句就让我豁了出去。死就死吧,如果在这样的侮辱下还不反抗的话,那我在叔叔们面前就真的是“孬种”一个,那活下去还有什么意思?
我从人群里走上前面,指着那军官的鼻子开骂,将我从张前身上学到的粗口都一脑古倒出来:“你这TMDM国佬,光会@#$,我TNND%你@&*的@% ……”反正那些话粗俗得很,听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在笑。
那军官看样子很生气,伸手想掏出他的配枪,可旁边的那随从马上抓住他的手,凑到他耳边说了两句。
那军官听了后,有点将信将疑的样子,上下打量了我几下,脸上虽然还是副很气势汹汹的样子,但底气都泄了。
然后他叫了一声,旁边的士兵拿着电棍走过来,想要揍我。
我马上摆出一副打架的姿势,来吧!
旁边各种声音都有,有劝解的、起哄的、喝彩的、骂街的,乱成一团,但没有一个想要上来帮我。
不,原来倒是还有一个,那就是马叔叔,只有他站在我后面,其余的都离开我俩一段距离。
那几个手执电棍的士兵反而犹豫着,你望我,我望你的,似乎谁都不想先出手,后面的军官催了好几句,才有两个扑了上来。
我觉得他们的动作好慢,简直就象好久没运动的样子,于是往左一转身,躲开当头打来的电棍,顺着转身的势头用右肘往后一撞。
只听到“扑”一下沉向,那士兵的腋下给我狠狠地打中一记,往旁边倒去,将另一个士兵撞翻在地,两个人八脚朝天叠在了一起。
“好!”喝彩声震天价响。
台上的军官旁边有一位M国士兵见状,将枪塞到战友手上,独自跳下舞台,穿过那些拿电棍的士兵们,走了过来。
我一看,这个士兵起码高我一个头,手臂膨胀的肌肉使我想起M国电影里的一位动作明星。天啊!这简直就是牛和羊斗,不是一个等级嘛!
那大个士兵走到我前面,带几分嘲笑地低头看我,向我伸出中指,还一招一招的,明显是要我先动手。
说实在,换了平时,我想自己多半会脚底抹油跑掉的,可现在不行,周围的叔叔们都在给我打气,个个都在瞧着我,看我是不是“孬种”,而且这集中营就这么大,我能跑去哪里?总之,不想打也得打。
我暗自祈祷一声“妈妈你要保佑我”,一边连吸几口大气,将肚子的气运起来,两股热流涌去手臂上。
这时候,周围的吵嚷音似乎都不存在,景物人群什么的都没有,只有眼前那个大目标。
突然,我往前一冲,左手一挥,右手一拳打向他的头,那速度已是我能达到的最快了。
这士兵一沉腰,就躲开我的拳,跟着一拳由下打上来。
我一没打中,本能地就觉得很不妙,马上往旁边闪去,身子勉强地在空中转动。
“忽”地一下,那个拳头带着强劲的风声闪过,我肚子的侧面中拳,大部份力度都随着倾斜的角度卸开了。而身子由于侧得太厉害,失去平衡,我扑倒在地上滚了两圈。
我慌乱地在地上爬起来,正庆幸对方没有乘胜攻击,这时肚子却传来一阵绞痛,几乎使得我又倒回地上去。这对手太可怕了,那拳如果真的命中,我肠子非破不可。
原本很热闹的喧叫声全都消失了,整个操场变得很安静。
天啊!我看到马叔叔也发了狠,冲了上来要打那士兵,连忙喊一声:“不要!”
可是已经晚了,“彭”的一声闷响,马叔叔的冲势一下子停住,“彭彭”两声中,往后退一步,接着随着“彭”一声大响,整个人往后飞了两三米,平着摔在地上,血花从他的口里喷了出来。
我连滚带爬地抢过去,看到他的肺部整个扁了下去,鲜血喷泉一样从他嘴里咳出来。
“马叔叔!”我叫唤了一声。他的脸部被痛楚扭曲得可怕,好象想要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听到后面舞台上的军官在对那士兵说了些什么,然后他们两人就一起大笑。
看着马叔叔的惨状,听着他们肆意的狂笑声,我真的发怒了!
我生气的时候并不多,而那可能是我平生第一次真正的“冲冠一怒”吧!只感到全身热得要沸腾,眼睛似乎要爆开来,一股无法压抑的冲动在心胸爆发出来。
我发狂似地冲了过去。
那大个子士兵见我来势凶猛,左脚一跨,闪到一边去,想趁我转身时,在后面给我一击。
但我一直往前冲过去,拼命地左右挥拳,“砰砰”声中,把没有防备的拿电棍的士兵接连打倒在地上,那几个士兵立刻哀叫不断。混乱中,我还顺手抢了根电棍。
那军官见我接近舞台,慌了,连连怪叫,又想把枪掏出来。
这时候我却停住冲势,身子后倾,往后用力一跳,后脑对着前来救驾的那士兵撞过去。
我这次攻击根本没有任何计划,只是凭着类似野兽般的本能,见谁打谁,而这往后的一跳,也只是凭感觉知道后面有人而已。但却正巧让那大兵猝不及防。
不过那个士兵反应也很快,在这意外的情况下,居然还能闪躲到右边去。
然而我右手上刚抢来的那根电棍没有放过他,那一棍虽然力度不大,充其量只是擦了他脸部一下,但那上万伏的电压也够他受的了。
打中他后,我身子还在空中往后飞,调整不过来,“扑通”一下结结实实地摔倒在地上,痛得要命,全身的骨头都好象散开了。
周围没有声音,我只听到自己大口大口地喘气,很努力地抬起头来,见到那士兵在我前面捂着头打滚,身体毫不受控地抽筋。
我看了看四周的叔叔们,见他们都绷紧了脸,和刚才大声喧哗喝彩的情景相反,这次没有一个人出声。
原来舞台前一排的M国士兵都将枪平端着对准了我,而叔叔们则在这时候慢慢地聚集起来,将我包围在中间。
可以看得出,那些士兵光等一声令下,就可以把我和周围的人打成个马蜂窝,但是那军官一直保持沉默,双方就这样僵持着。
过了不久,我看到张前急匆匆地跑来,将一张纸条递给那军官,军官看了两眼,将那纸条撕得粉碎,狠狠地扔到台面去。一转身,气冲冲地走下台去。
旁边的人都在欢呼,林叔叔一把将我托到肩上去,“呵呵”地大叫。
我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人在喝彩,感到自己有点虚脱,好象刚才发了一场恶梦一样。
我看着台上的张前。他也看着我,似乎有许多话要和我说。我也一样,但觉得好象短短的几米距离,却有如十万八千里那么远。
张前一转头,“蹬蹬蹬”走下了台,往远处的几栋小洋房狂奔。我在林叔叔的肩膀上目送他的背影。
…
之后,这事情好象根本没发生过一样,举过手的人,包括林叔叔,都留在操场上,而我和其余的人一起回去囚室,发现那中尉的尸体终于不见了。
我侧头看看肩膀上他留下来的肩章,上面两颗银星闪闪发亮。抚摸着它们,我对这仅仅相处了五分钟的汉子,感到一阵惋惜和敬佩。
再笨的人如我,也知道早上情形是多么危险,而当时我只是感到周围的叔叔都在看着我,不做一些事不行,才不顾一切地跳出来骂那军官的。又有谁知道其实当时我心里怕得要命呢?
这个中尉不象我那么笨,但能敢于将自己的原则坚持到底,即使全身都被人折磨得不成人样,还能笑得出来,而我能做到吗?不,我在害怕,我在发抖,我知道我绝对不能坚持。若是要受那种酷刑的话,我宁愿象马叔叔一样给那士兵几拳打死算了,说不定还真能早点见到我妈妈。
今天没有事,或许是因为我好运,但明天呢?明天要是他们将我吊起来一顿毒打,将我骨头一节节地弄碎,那我还能这么口硬吗?
想到这,一阵冷战传遍全身,我不禁对他更加敬仰起来,于是恭恭敬敬地对中尉曾躺着的地方叩了三个头。
旁边的叔叔都不解地看着我对空地磕头,纷纷想和我说笑,可是我都没理睬他们,只是看着那块地发呆。不多久他们都明白是怎么回事,都收敛起笑容来,有几位也脱下帽子,和我一起跪在那地方。
过一段时间,林叔叔回来,一见面就把我抱在怀里,然后又低声告诉我,现在M国的军队正往外调,需要不少翻译的人。他正好可以当作其中的一员,给我们抵抗的军队当个卧底。
他开玩笑地说:“如果不是因为凌中尉,我还真下不了这个决心呢!这都是你害的。”
见我有点愧疚的样子,他大笑起来,又将我抱紧,在背后拍了几下。
他在下午时就收拾东西走了,临走时,他对我大声喊:“凌中尉,再见了!”行了端端正正的个军礼,我胡乱之下也就还了个礼。
其余的一些人,也对他行了个相同的军礼,他们眼中的那种凝重,令人肃然起敬,好像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样子。
我听到有个人“哼”地一声,讥笑道:“TMD当个奸细还要这么假腥腥的,想骗谁啊?”
旁边的刘大哥则顶了一句:“你以为他的那种奸细是好当的吗?”
林叔叔感激地看了刘大哥一眼,转身走了。
那人说:“奸细就是奸细,有什么不好当的?不好当也是他活该!”
刘大哥说:“头脑简单的家伙,不和你说了。”
“你这天杀的盗贼说什么,有胆就再说一遍!”
“你以为这世上不是黑就是白了吗?笨蛋!”
那人跳了过去想要打架,给我喊声“住手”,他们两人就乖乖地停住了。
…
第三天,他们分发给我们的食物变少了。有些人不够吃,就去抢别人的,造成不少混乱。怎么喊也喊不住。
这情景,让我想起以前和张前在少年管教所里共同进退的情形。于是连忙叫我们那间牢房剩下的八十多个人都站到了一块,谁敢来抢我们的,就会一起教训他。因此整场混乱里,我们那一带倒是显得很冷清。
看到张前当年教我的方法这么有效,我开始有点想他,不知他在M国大兵那边过得怎么样。
隐隐约约感到有人在看我,一转头,往远处几个小洋房的方向望去,只见到那里有两个肃立在门口的士兵,正检查进出人等的证件。
突然有种想法,张前昨天就是往那方向跑去的,那雯雯会不会就是住在那里?
…
第四天,我们又在操场上排好队。这次我站到了前面。
这次是登记我们的能力,会做木工的就站到一边,会用机械的就站到另一边,会用电脑的就直接走上台。
轮到我登记时,我说:“我会扔铅球,跑步,跳远,跳高,跨栏……”
那个负责登记的人没好气地说:“凌老弟,这些怎么能算呢?”
我又说:“那我还会做家务,劈木柴,打穿木板。”
那人说:“算了,当我求你了,请往那边走!”他指了指一个方向。
我只好按他说的,走到一堆垂头丧气的家伙中间去。
这些人都在唉声叹气,有的还一直说:“完了,完了!”
听得久了,我很不耐烦,就大声说:“你们就不能安静点吗?”
没有人理我,依旧是报怨的在报怨,叹气的在叹气。烦得我的头都痛起来。
突然,那种被人监视的感觉又来了。我往那几座小洋房望去,看到远远的上方,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屋顶上。
那是雯雯,那一定是雯雯。她此刻在屋顶上望着我们。
我的心里有种不妙的情绪,觉得她似乎想跳下来。
担心了不多久,就看到她背后有个军人出现,雯雯转向他,向他走了过去,消失在视线里。
吁……我松了口气。
“完了,老子怎么这样不长脑子?这下肯定完了!”又一个叔叔自言自语起来,吵得我恨不得要切下耳朵。
…
等分类结束,我就和那批大概五十来人的叔叔们一起关到另一个课室改装的临时监狱里。他们看来个个都很后悔,说为什么刚才不撒谎,现在麻烦大了。我夹在一片愁云惨雾当中,觉得自己倒了大霉。
深夜,睡梦中我被一阵强烈的地震唤醒,震耳欲聋的声浪象风暴一样挤进来,玻璃都无声地碎了,散落在人们的身上。
全囚室的人都凑过头去窗户旁,有几个叔叔叫道:“哇,好看好看!”
我连忙也钻进那堆人头里去,想看个究竟。他们见是我,就纷纷让出条缝让我钻进去。
窗户上的厚纸皮被声浪撕开许多缝,我透过其中一条看出去,见到整个天空都变成紫色的。
那是种很奇怪的紫色,实际上是由许多种不断变幻的颜色组成的,象是北极的极光,但主要的是紫色。
(马天行注:凌老先生当时所见的是用核幅射干扰弹爆炸后形成的等离子云团。这种干扰弹能形成比太阳黑子爆发还要强烈几百倍的电磁干扰,而且同时能形成高电离度的等离子云团。没有保护外壳的导弹或飞机等飞行器一旦进入等离子云团,就会产生旋转力矩,使飞行器顷刻之间粉身碎骨。这种武器在一次末日大战前我国已经研制成功,但没有大量生产,导致战争开始时我方损失严重。)
在这鬼蜮般的紫光中,一个个小小的黑影翻飞舞动,一道道明亮的光线由它们身上发射出来,而许多流星般的亮点从地面跃出,追逐着这些黑影,形成一条条怪异的交错的曲线。
一道火墙从远处亮起,直冲云霄,然后再近一点,是另一道火墙涌起,好象一个极为惊人的几百米高的海啸,不,是火啸,在一波一波地向我们接近。
那火啸还没到,声浪的威力已经赶来,厚纸皮整个穿过窗户的铁枝,盖到我脸上,一道强烈的冲击撞到全身。我和叔叔们都被撞翻在地上。地面震动得厉害,我觉得自己好象被地面抛起来的样子。
当我将纸皮从脸上拿开时,入眼的都是一片强烈的红光,那时候我有点怀疑自己是否进了地狱。
然后这片红光迅速地退去,周围一下子又陷入了黑暗,我眼里都是红色,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叔叔们混乱起来,拍窗户打铁门的都有,不少缩到了墙角,抱着头蜷成一团。
我往外面望去,见到外面紫色的天倒映着地面的火光,那些地面射出的流星明显减少了许多,而一团团耀眼的大火球还在地面冒起来,那爆炸的声音还是挺响的,但对我嗡嗡作响的耳朵来说已不算什么了。
我把头贴到有点发烫的铁枝上,发现外面居然一个M国的士兵都没有,就叫:
“叔叔,叔叔,外面没人,我们冲出去吧!”
可我的声音淹没在叔叔们的各种吵杂声中,连自己都听得不大清楚。
※ ※ ※
我想起了雯雯,开始非常担心,刚才的那一片爆炸,不知她能不能逃得过?她是我最喜欢的一个人,如果她出了事……
我越想越急,就拨开两个在拍门的叔叔,用力一脚蹬在铁皮门上。
“当”的一下,那声音很响,叔叔们都住了口,看着我又一脚踩到门上。
“□!”这一下比刚才还要响,门上出了个凹窝,但我的脚也痛得很。
我这个动作好象提醒了他们什么。叔叔们聚集到门边,其中一个大声喊:“一、”
“二、”同时有几个声音一起叫。
“三!”十几二十个人一起喊,七八只脚同时蹬在铁皮门上,铁皮门一下子弯了。
“再来!”有人叫。
“一、”我也跟着他们叫。
“二、”我将注意力都集中到脚上去,感觉肚子那股“气”也流到脚部去。
“三!”叔叔们和我一起连冲两步,七八只脚一起腾空踩到铁皮门上。
“啪答”一声,门闩还没事,但门轴倒是脱掉了,我们一起推开半破的铁门,冲出了外头。
旁边的课室里,铁门也一个个被冲垮,叔叔们从里面“哗啦啦”地涌出来。
一跑出平地上,我就见到有不少M国的士兵躺在地上对着外面打枪,没料到后面居然会冲上这一大帮人,刚刚调转枪头,就和冲上来的人群绞在了一块。
我在地上捡了块石头,对着一个M国的大兵就砸。那士兵刚刚将一个上来抢枪的叔叔打死,只来得及转过头来,就被我的石头打中头盔的黑色塑料面罩,“卡嗒” 的一声,中间凹陷下去。他倒在地上捂着头在嚎叫。
旁边的另一位叔叔一脚踩去,将他的脖子踩歪,然后从他身上将枪和子弹盒给抢过来,又往前跑去。
我看了看地上的尸体,他的头盔脱落下来,露出的凹陷的脸反映着紫色的光,显得特别狰狞。我的心打了个突,难道这真的是我做的吗?
另一个叔叔抢上来,在尸体上搜索,将几样东西放进口袋里,然后抽起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将它塞到我手上,就往前跑去。
我一直看着手里的匕首,全身在发抖。我……我……杀了人!做的时候我毫不犹豫,但现在意识到自己是个杀人犯,就完全不同了。
我杀了人,以后还怎么上天堂见我妈妈?我这带血污的手,还该怎么去见我的父亲和奶奶?我又该怎么去面对我心爱的雯雯?
一位叔叔向呆立不动的我猛扑,将我压倒在地上,同时周围“噗噗噗”的子弹声不断,许多泥土溅到我的脸上。
“飕飕飕”的子弹好象密集的雨那样在我头上飞过,躺倒了一大片人。然后我看到几条白烟在我的上面呼啸掠过,接着几道闪光后,响起了几下爆炸,里面混杂着叔叔们的惨叫声。
枪炮声响过后,地上一片人群在爬,各人纷纷躲到遮掩物后,许多人跑回临时监狱里。
我被上面的叔叔压着,动弹不得,感到胸前湿湿的,一摸,满手都滑腻腻。
那是血!那是叔叔身上流下来的血!
我吃惊地摇了摇那叔叔,他一动不动。这动作却惹来一连串的子弹在我身边开花,有两个叔叔在附近中了弹,惨叫起来。
我立刻不敢动了。
紫色的天空下,隐约地看到,趴在我身上的叔叔闭着眼睛,蓬乱的头发下是一副很普通的容貌。
我根本不知道他是谁,更怀疑是否见过他面,但就这样一个普通的人救了我一命。
仇恨,感激,悔疚,恐惧,各种滋味交织在心底,我感觉到自己就要失控了。
枪声又大响起来,这次是对着外头,几道白色的烟雾冲向开枪的地方,涌起了几大团绿色的烟雾。
这烟雾很快地扩散,我听到那边“哇哇”的嚎叫声不断,似乎那些M国士兵都在经受着惨无人道的折磨。
(马天行注:相信那是生物腐蚀弹,是种能识别敌人DNA,专对某个种族进行攻击的生物武器。它对一部份人完全无害,但对符合某些遗传特征的人却有可怕的杀伤力。)
地上有许多人似乎突然活了过来,站起来往那边冲。我也将那叔叔的尸体推开,站起来往绿色烟雾里闯。
冲了上去,我见到在绿色的烟雾里,一个个M国的士兵将头盔扔掉,拼命地抓着自己的脸,发狂地嚎叫着。
那里立刻变成了单方面的杀戮,叔叔们用各种原始的武器往那些士兵头上砸去, “格勒格勒”的骨头碎裂声不断响起,被打的士兵只能闷呼几声,就再也不动了。
而我却右手拿着个匕首,面对着一个士兵不动。
他已经够惨的,我怎么还能往他身上扎一刀?
犹豫一会儿,有位叔叔劈手将我的匕首抢过去,往那士兵脖子上一划,就见到那士兵的头掉了下来,身子也歪倒在地。
我左右看看,所见的都是恐怖如地狱般的场面,心里有种非常恶心的感觉,甚至对自己也厌恶起来。
而另一边有许多穿着绿色军装的人冲近,有个人大声叫:“我们是101师第六步兵团!你们是谁?”
旁边有叔叔喊:“我是132师野战炮兵团的,这里都是自己人!”
他们两个立刻拥抱起来,叔叔几乎流着眼泪说:“兄弟,见到你们太好了!”
那士兵说:“原本我们还都安排了任务来救你们的,想不到你们靠自己就能冲出来,真是好样的!”
另一个战俘营的叔叔则指着一个方向说:“快,那边还有我们的人。”
他们马上往集中营的另一头冲过去,那里关的都是些我国的平民,夜晚时那些女人的哭声,就是这里传出来的。
我这时候心里却七上八下,不知该怎么办好,猛然间想起了雯雯,就往那几座小洋楼的方向跑去。
远看去,似乎小洋楼完整无缺,但跑近那里,就看见地上躺着十几具士兵的尸体,分不清究竟是我国的还是M国的,小院子的墙壁上布满了子弹孔,地上有几个乌黑的坑,看来这里刚发生了一场激战。
我飞快地冲进院子里,大喊:“雯雯,范雯雯!你在哪里?”
两位我国的士兵同时转身,两枝枪都对准了我。
我立刻举手,一边焦急地大叫:“雯雯,你在哪里?”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喊这话实在是多余,谁都看得见,她就站在院子的中间,旁边围着一群我国的士兵。
她面无表情地直立在这些叔叔们的中间,昂头挺胸,有种皇族般的高贵。
那位曾经和我交过手的M国大兵,这时候拦在雯雯的前面,口里在骂着一些东西,但由于脸上的肿还没消,所以听起来模糊不清的。
士兵们中有一个大声叫:“各位,谁能赤手空拳把这M国浑蛋打倒的,那个妞儿他就第一个上,怎么样?”
“好!”那群士兵哄叫起来,似乎找到了什么刺激的东西。
什么?!我好象被雷殛般呆立当场,这……这……他们竟然要……
“一个一个来,别让M国佬笑话我们人多欺人少,而且那妞儿也太嫩,经不起几个玩的,对不对啊?”
周围的人都大笑起来,而拿枪对着我的两个士兵也收起了枪,转头去看热闹。
我想不到雯雯现在竟然是身处狼群中,一边大喊:“不,不要!”一边拼命地冲过去。
有个我国的士兵用枪托对我一撞,快跑的我立刻被打翻在地,后脑勺碰到地面上,痛得我几乎眼泪都出来了。
然后那士兵就将我一把从地上抓起,大声问:“说,干嘛这么在乎这美国小妞,是不是和她一路的?”
另一个就说:“不用问,这小东西肯定是个奸细,一早就和这小妞嫖上了!”
我全身都在发痛,听到这些下流的话,气得声音都在发抖:“不,不……”
抓住我的士兵将我的手往背后一反,擒着我不放,说:“我现在就让你看看她的下场。TNND,那些M国佬当着我们面,强奸了多少我们的女同胞?老子今天非得报这个仇不可!”
奇怪的是,雯雯这时候看上去倒是很平静,好象这事与她无关,冷漠的眼光扫视着周围的士兵,露出不屑的神色。
我看得都急死了,拼命地在挣扎,可是在两个士兵的共同擒拿下,根本动不了半分。
一个我国的士兵跳了出来,看上去他虽然比不上那个M国大兵高大,但也是皮肤古铜,肌肉虬劲,看来也是经过长年训练的样子。
他一出场,就响起了不少喝彩声“好你个铁柱,看不出哇!”“快上啊!下个就轮到我了。”
这叫“铁柱”的大汉走上去,抱了抱拳说:“老弟,俺不是为那小妞来的,而是见你也是条汉子,想和你光明正大地打上一架的。”
不过看来这些都是对牛弹琴,M国大兵只是举起了拳头,摆开防守的架式。
铁柱又说:“俺知道你们打架不用脚,咱们这次就光是手底见功夫,怎么样?”
雯雯这时说了一句M国的话,那大兵就点点头。
旁边的叔叔都在催:“这么多废话干什么?快打啊!”
铁柱双手呈刀形,一步步地走近,每一步都很慎重,好象经过考虑才踩上去的样子。
M国大兵的双眼全神贯注地盯在铁柱身上,然后见他突然一个右手刀劈来,立刻用左臂去格挡,同时右拳打了出去。
然而铁柱的左手刀这时候也在下面砍上来,砍到大兵右肋去。
我听到沉沉的“□□!”两声,见到两个人分开去。M国大兵左手按着右肋,右手按着左臂,脸上显露出忍痛的表情。而铁柱则若无其事地搓了搓被打中的胸部,又摆出手刀来。
这一交峰,谁都看出铁柱明显占了上风,喝彩声立刻大作。
架住我的叔叔则笑道:“铁柱平时单手能劈七块砖头。这M国佬碰上他,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但我心里,却在默默地为那M国大兵而祈祷,因为我被三个士兵抓得动弹不得,他已是雯雯的最后一个保护者了。
铁柱这次直接冲上去,两手抡得象风车一样飞快,好象他霎时间长出了几对手的样子。
而M国大兵则左躲右闪,上挡下拦,尽全力不让对方的手刀碰上身体。
打了几下,听到“砰”的一下,M国大兵被打中胸部,“嗷”地叫了一声,往后退了几步。
铁柱则一个箭步冲前,右手手刀高举,看来是要给他最后一击。
这时M国大兵右拳迅雷般突出,趁着铁柱右手高举,左手下挥借劲的空档,在他的前额敲了一下。
铁柱的手刀砍下来,正中大兵的左肩,发出“格察”的一小声,看来是将肩胛骨给打碎了。同时他手刀的强劲力道,也让大兵整个往下一栽,扑倒在地上。
欢呼四起,各种喝彩声又冒了出来:“好!”“赢啦!”“铁柱打得好!”“M国鬼子见鬼去吧!”
但铁柱则目瞪口呆,低头看着趴在地上的M国大兵,过了一会儿,才说:“我输了!”
靠近他的人都静了下来,外围的士兵都在问:“什么?他说什么?”
铁柱大声喊了句:“我输了!”就回头拨开人群离去。
周围立刻静了下来,M国大兵从地上费力地爬起来,他左边的手臂软软地垂着,已不能用,而右手还在颤抖,身体左倾右侧地,好象随时会倒下去。
虽然他这么狼狈,但硬是没有一个士兵走上来挑战。
过了一会儿,一个干瘦的家伙走上来,说:“让我来。”
人群又回复了热闹,打气声不断。
这家伙走近M国大兵,突然脚下一扬,将地上的泥沙都甩到大兵的脸部。
大兵立刻用手去拨眼上沾的沙子,肚子就被这家伙用一个回旋脚撑中,身子一弓,再被他用脚面正踢脸部,往后直摔到地上。
雯雯蹲下来,对这伤痕累累的大兵说了一句话,接着从他腿部的侧口袋里掏出一把匕首,一刀插到他的喉咙上。
这突兀的举动,令全场人都震惊了。我也张大了口,难以置信她竟然会这样痛下杀手。
大兵艰难地伸出右手,摸了摸雯雯的脸,然后手一松,就再也不动了。
雯雯将匕首拔起,她的脸上还遗留着几滴大兵的血,对着士兵们说:“现在我才知道,原来你们也是一群禽兽!”
沉默了一会儿,骂声四起:“TMD你找死!”“老子非把你先奸后杀不可!”
我大叫几声“不要!”喉咙都喊沙了,却还是见到雯雯将匕首转向自己脖子时,被人从后面劈手抢过,接着她被拉在地上,虽然拼命在挣扎,但手脚还是被按得死死,上衣一下子就被扯去,露出她白皙的肌肤来。
上帝啊!这怎么可以?她今年才十五岁啊!一时间,我的眼泪流了下来,悔恨自己太弱,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却无能为力。
“轰隆”的一声大响,将士兵们的淫笑声全数压住,他们侧头一看,旁边的一栋屋子倒了下来,砖瓦碎砾溅得到处都是。
他们立刻个个抓起枪来,向四周警戒。
院子的门口走进一个胖男子,后面跟着一大群持枪的人来。
这男子还没到,粗话就已听得清清楚楚:“TND你们是哪路的狗屁军队?仗还没打完就敢C人家女孩子,我TMD今天非宰了那个领头的不可!”
压着雯雯的几个男人立刻爬起来,留下衣衫不整的雯雯在地上不动。
旁边的士兵都大叫:“你是谁?那个部队的?”将枪口都对准了他。但看一看这胖男子后面的一群人也将武器对准他们,不由得犹豫起来。
那胖男子没有理会这些士兵,径直走到雯雯旁边的几个男人面前,一拳一个,将他们都打在地上捂肚子叫痛。
“再动,我就……我就开枪了!”士兵们大喊起来。
“开枪?”这胖男子仿佛听到什么荒唐事那样,“刚才咱们在那边打了多少枪,杀了多少M国鬼子。你们TMD却躲在这里,还想做这种最下贱的事。我C你ZZ的SBD!开枪啊,来,看谁打得过谁?老子刚才那导弹没射到你们这些GNYD身上去,还嫌手软了呢!”
这时候天上有几架轻型悬浮战车接近这里,它们将炮口都对准了我身边的士兵。
士兵们见这个阵式,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只好一个个将枪放在地上。
胖男子见到这又骂开了:“TND我还没叫你们缴枪。你们就TMD的全软下来了,怪不得咱们军队这些天来打的都是败仗,就是你们这帮混球给害的!”
而另一边,胖男子带来的人将这些士兵都围起来,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有战车上拆下来的大口径机关枪,有用来点射的激光狙击枪,也有M国制造的肩射导弹筒,还有几个背着火焰喷射器,喷管在“呲呲”地冒着火。
他们的穿着也是乱七八糟,有许多穿陆军的迷彩服,但更多的是穿着脏兮兮的牛仔裤加汗衫,看上去根本不象个军队,共同的只是头上都扎了个红布带。
胖男子还在骂:“C你NND,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当俘虏,那我就当你们是俘虏好了!老油条!”
一个瘦瘦高高的人走了出来,问:“胖大哥,什么事?”
胖男子手一挥:“把这些东西都押到姓凌的那里去,看他怎么处置。”
“明白。”这个“老油条”就用枪指了一指,那些士兵就垂头丧气地往那方向走去。
我身上的束缚终于松掉了,就马上从地上挺起身来,不管双臂还麻痹着,立刻跑到雯雯身边。
“唉,”一枝枪指着我脑袋,“小兄弟你想干嘛?”
我没有理会,只是脱下战俘的上衣,盖在她赤裸的上身,一边焦急地问:“雯雯你怎样了?”
雯雯还躺在地上不动,眼光呆滞木然,看得我很担心。
“你没事吧?”我问了她好几次,都没有回应。
一个手掌放在我肩膀上:“放心吧小兄弟,她的裤子还没脱掉,当然还没事了。哈哈哈!”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
我感到很厌烦,手一拨,将他手掌从肩上拨开,又问雯雯:“你不要吓我呀!究竟怎么了?”
“获,脾气还不小!”后面的胖男子道。
这时候雯雯扬起她白白的手臂,“啪”一声,给了我一巴掌。使我当场呆住了。
她为什么要打我?我想了一想,就跪在地上向她叩头:“对不起,我刚才救不了你,对不起!”
“呆子!”她终于骂出一句,然而我却看到她眼角有一滴泪流了下来。
“对,我是呆子,我救不了你,我是大笨蛋!”我连连向她磕头,抬头时,见她已直起身来,整个洁白光滑的背部一览无遗,连忙低下头去不敢看她。
在我心目里,她是完美无瑕的女神,是绝对容不得玷污的,刚才的危险情形,让我羞愧得有种不如一死的感觉,现在见她没有事,觉得几乎是死里逃生了。
背后那胖男子拍了我几下,说:“行啦,老弟,你的公主都穿好衣服了,还跪着干什么?别TMD这样折损咱们男人的威风嘛!”
旁边的人又笑起来,我才见腆地站起来,发现雯雯侧着头在看我。
那是种毫不回避,直达人心的眼光,象秋水那样清泓,象魔镜那样摄人心魂。她从未用这样的眼光来看着我,可以说,我也从未见她用这样的眼光看别人。
我只和她对视一眼,就立刻回避开去,心里在大喊:“完啦,完啦!”当时只有一种想法,那就是我这辈子再也离不开她了。
另一头,刘大哥的声音传了过来:“庞老大,你看到凌兄弟了吗?咦?原来他就在这里呀!”
“你说什么?”那胖子的语气很惊讶。
“他就是凌兄弟呀,难道你认不出来?”
那胖子冷不防一把抱住我,呵呵地笑着说:“TNND,原来是大水冲倒龙王庙--自己人不认自己人了。我刚才还觉得你有点眼熟的,原来就是……哈哈哈!! ”
我这才认真地去看这个庞大哥,说实在,我和他仅仅是六年前见过一面,本已经忘记他的容貌,现在再看时,才将那些回忆勾起来。
六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么胖,但脸部轮廓变得有棱有角,才二十来岁的额头上刻着两道皱纹。
庞大哥又笑起来:“如果不是这姓刘的记性特别好,咱们不知还要什么时候才能见上一面呢!TNND,这可是老天给的缘份呀!”
刘大哥在旁边也帮着说:“是啊,能和凌兄弟在牢里再见面,可真是我的福气!庞老大,如果你也在,你就知道凌兄弟多厉害了。我刘野民平生还是第一次服了一个人……啊不,除了庞老大外,他是我第二个服的……”
接着刘大哥就将我在集中营里的故事,加油添醋地说出来,听得我脸都红了。
庞大哥一边笑呵呵地拍着我肩膀,一边专心地听着那些天花乱坠的夸张故事。
我分辩说:“没有这么厉害啦!”可旁边的人都哗哗地喝彩,还说:“凌兄弟真是谦虚!”
院子外又来了一帮人,有三个人骂骂咧咧地走过来。
中间的一个虽然满脸胡子,蓬乱的头发老长,但还是能一眼就认出来。
他就是我父亲!
那真的是我日思夜想的父亲,眼泪立刻在眼眶里打转:“爸爸……”我立刻冲过去,扑上前紧紧地抱住他。
父亲拍了拍我的头,说:“好孩子,不要哭……”他的声音也有点走调了。
我想起这段时间无时无刻的思念,想起许多次在梦中见到他,想起外公一家的横死,想起四次逃亡的艰难经过,各种辛酸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我大哭起来。
父亲拍着我的背,轻声地说:“没事了,现在没事了,不要哭。”
“呜呜呜……”我无法忍得住,还是一直在流泪。
父亲身边的两个人则走到我背后,在大声训斥庞大哥:“好你个‘大胖熊’,怎么净是给我们找麻烦?上次你们单独行动不算,这次还把167分队的枪给缴了,把他们当战俘那样押过来,这算什么意思?瞧不起咱101师吗?”
那边庞大哥在说:“瞧他们父子团聚的感人劲,咱们到一边去谈,好不?”
于是他们的声音远去,三个人都走开了。
我的哭声已经停止,只是靠在父亲的肩膀上抽泣,眼泪一直不停地流下来。
过了一会儿,父亲突然将我推开,扶住我双肩,说:“凌峰,是我儿子的话,就不要象大姑娘那样哭哭啼啼的,给我站稳了!”
我点点头。他松开了手,又说:“你在牢里没给咱们家丢脸吧?”
我想了一想,摇了摇头。旁边的刘大哥凑上前说:“凌兄弟在牢里可比那石头还要硬,全集中营就他敢打M国大兵,我们都佩服得他要紧。”
“嗯,好!”父亲对我点头,“总算没白养你。”
刘大哥又补充:“现在凌兄弟还是中尉呢!”
“笑话!”父亲说,“他连枪都不会端,怎么配当个中尉?”
“凌大哥你别不信了。凌兄弟,你给那个肩章出来看看。”
我就指指肩上那个有两颗银星的肩章给父亲,心里非常得意。
父亲一把扯下肩章,顺手往地上一丢:“CTND,你怎么学会这个?没技术又没本事就想当官,想把手下都害死吗?TMD谁教你的?”
我不禁向刘大哥望去,刘大哥连忙澄清:“这……这是牢里兄弟共同推选出来的。 ”
父亲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又对我说:“还有,你才十五岁,当什么兵?等你胡子长出来再说吧!”
“可是爸爸……”我想说我已经宣过誓了。
父亲立刻截断我的话:“你给我住口!”
“呵呵呵,怎么回事?本来大家还很开心的,怎么气氛变得这么僵?”庞大哥和其余两位军官走了过来。刚才他们还唇枪舌剑地在争吵,现在相互搭肩靠膊,显得很熟络的样子。
父亲说:“没什么,只是点私事罢了。”然后看看紫色的天宇,说:“等离子云就要散开了。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吧!”
两位叔叔都点点头,用戴在手上的一个小东西下达一些命令。
周围庞大哥的朋友们都已开始了撤离的准备,有的将一些黑盒子靠在墙上,有的从不知什么地方搬出许多武器出来派发,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好几样东西。天上更不时飞来几辆悬浮战车,将各种东西运走。
父亲则走到雯雯的前面,问:“你就是VivianWinson?”
雯雯回答:“是的。”
父亲“嗯”的一声,有些赞许她的直接,又说:“那么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你现在是我国的战俘了。”
什么?!我连忙叫起来:“爸爸,这是范雯雯啊!你还记不记得,我经常和你说起的那个。”
父亲说:“我知道,但我也知道她是VivianWinson,M国总统GeorgeWinson 的私生女,对不对?”
雯雯冷冷地说:“没错,我就是那个导致这场战争,害死了几千万人的Vivian Winson。你还等什么?杀了我吧!”
怎么突然间会变成这样?!我处在极度的震惊当中,一时忘记了说话,只是望着他们发呆。
父亲说:“你以为你是谁?凭你就能发动这场战争?荒谬!”
雯雯冷若冰霜地抛下句:“不信就算!”
父亲对着院子的门外一摆手:“请。”雯雯就抬起头来,往门外大步地走去。
我连忙在后面跟着,这时总算恢复了一些说话能力:“不,你是雯雯,你不会是那什么导致战争的人,你是雯雯,我的同学。不,你怎么可能是敌人?爸爸,你一定搞错了……”
雯雯不耐烦地转过头来,用一种冷漠的眼光看着我,这和刚才那如水般清澈的目光简直判若两人。
我吸了口冷气,见雯雯抓起一束金黄色的头发,说:“你以为这是我染的吧?告诉你吧。凌峰,这就是我头发本来的颜色,以前你天天见到的黑色,才是妈妈帮我染上去的。哈哈哈!”伤感的笑声中,她扬长而去。
我呆了一呆,想到雯雯的身世确实不简单,但她究竟是谁呢?难道真的是那什么总统的私生女?我没有想下去,只是大叫:“雯雯,等等我!”就连忙跟着跑向我父亲和他押送的雯雯。
…
好啦,故事到这里也该告一段落了。很不幸地通知各位一声,因为明天我要去亚特兰斯大陆参加“反战和平一次末战老兵大会”,因此日记的事要先放下一段时间,我想可能是两个月左右。等两个月后,再让我慢慢和各位说下去吧!
说句实话,真的非常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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