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第八天了，我的自传还只是说到小学而已，看来当个作家的确不容易啊！那些上百万字的长篇，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写出来的，一个人真能从脑袋里挤出那么多东西来吗？

　　本来我的孙女凌丽今天要来这里的，可惜他们刚刚来电话，说临时有事，不能来。我也只好同意。唉，这星期的见面又没有了，真有点沮丧。

　　好了，都是题外话，还是转回正题的好。

　　上次说到我暗恋一个叫“雯雯”的女孩子，接着就是麻烦来了。

　　因为三年级的时候。小敏转到我们学校来。

　　这事当时来说很奇怪，小敏原来的学校是市内数一数二的小学，教学质量非常高，她家里没有发生什么变化，成绩也没有下降，更不是因为在学校做过什么错事。

　　反正她就是转来了。

　　当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我还只觉得她好面熟，是谁呢？

　　她当时就给我的头一个爆栗。我捂着头，想起她是谁了。

　　“小……小敏。”我说。

　　“不对！”她纠正我，“应该叫小敏姐姐，知道吗？”

　　“小敏……姐姐。”我觉得很不顺口。

　　她围着我转，上下打量我的身体，还说：“哇！想不到这两年没见面，你是越来越壮了！”

　　“谢谢……”我有点惶恐不安。奇怪，在别人面前我都不会这样子的。

　　她捏了捏我手臂那块圆圆的肌肉，说：“不错，不错，是上等的瘦肉，一定很好吃。”

　　我连忙将手缩起来。她则哈哈地大笑。

　　…

　　从此以后，小敏姐姐总会在中午找到我，要我陪她一起吃饭。

　　天啊！她难道就没有其她朋友了吗？为什么老是要找我？

　　我觉得自己有点倒霉，特别害怕的是，如果让雯雯看到我和她在一起，那就不妙了。

　　怎么办？怎么办？我每天都在想主意避开她，可脑袋瓜实在笨得紧，没有任何对策。总是被她找到，只好天天和她一块去小学的饭厅吃饭。

　　有时候我真的遇上雯雯，以为这次完蛋了，见到她只是对我轻轻一笑，就坐到其它位置上去了。我只觉得很失望。

　　小敏就会夹起一块肉，放到我的饭盒里，说：“给你的，吃了有力气做运动。”

　　“谢谢！”我只会说这句。

　　“不用谢啦！”小敏总会轻轻拍了我的头一下，说，“你知道小敏姐姐疼你就好啦！”

　　天啊！为什么她要说这种话？而且是在雯雯的面前？我感到自己尴尬万分，真恨不得钻个洞藏进去。

　　“哈哈哈！”小敏总会笑起来，说：“你的脸又红了！好看，好看！”

　　我想，可能连杂技团的猴子，也比不上我这样当众出丑吧！

　　…

　　雯雯的学习成绩很棒，总排在班里前五名。她平时组织安排的活动，也井井有条，大多数都很成功。只是……

　　只是我很少见到她笑。除了在饭厅里我出丑的时候，她会微笑一下，平时根本就板起脸，什么人都不卖帐。

　　…

　　张前和我还是好朋友，不过他已很少和我见面。很久以前他说要还我那套衣服的事，事后他忘得一干二净。

　　我不清楚他那两年在做什么，只知道放学后，就见不到他的影子，而我则一直留在运动场训练，也没时间去了解。

　　…

　　那一天，张前找到我，说：“喂，你能不能介绍你们班那个女孩子给我认识？”

　　我奇怪，谁呀？

　　“就是那个扎着两个小辫子，脸很白，背着个绿色书包，整天都不说笑那个啊！”

　　ＴＭＤ，原来说的是我暗恋的情人，我当然没给他好脸色看：“我…

　　…我……。”

　　“怎么样？”他说，“她还跟你打过招呼呢！我都见到了。你们一定很熟吧？”

　　我说：“我…我……我和她不熟。”

　　张前说：“熟不熟无所谓，反正你知道她名字就好了。”

　　我大声喝道：“我……我就是不介绍！”

　　“噢！”张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原来你这么坏！有了个小敏还不知足，还想找她？不行不行，小敏我已经让给你了，这个我是怎么也不会放过的。”

　　我生气得很，一拳将他打倒在地上。

　　然后我就后悔，把他扶起来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做…”

　　他甩开我的手，说：“好你个凌峰，我真是看透你了！”他自己撑地，站起来说：“你不介绍，我一样有办法认识她。你看着。”接着就摸着自己的下巴，一步步地走开了。

　　我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耸了耸肩。

　　…

　　张前原来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我见他有事没事就来我们班找我，然后趁机和窗旁的同学聊天。

　　很快，他就几乎把全班的人都认识了，除了雯雯外。

　　雯雯也知道他的存在，只是很少理会他，把他当成透明的。

　　张前还是不断地用各种方法来尝试，惨的是我，常常被他利用。

　　那天，雯雯突然拦住我，问：“你找我什么事啊？”

　　我找她？怎么一回事？我挠着脑袋瓜，不知所措，同时脸红得象大番茄。

　　张前走了过来，问：“咦，凌峰，原来你在这，我找你好久了。这位是……”

　　雯雯一甩头，转身走了。气得张前呱呱大叫：“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记得我的！”

　　我在一边却觉得很爽，几乎要笑出来。

　　“笑什么笑，你这个呆子。”他生气地一拳打到我肩膀上。

　　我的肩膀仅仅有点酸而已，根本没事，还是在笑。

　　他闷着气走了。

　　背后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凌呆子，你在这里做什么呀？”

　　天啊！为什么凡是一出课室，小敏就总能找到我？

　　…

　　春去秋来，两年很快又过去。这段时间里，我除了又为学校增添六项冠军外，其余的真的都很没意思。

　　小敏还是经常陪我，教我作业，帮我复习。每次有什么赛事时，她就当我的啦啦队，给我打气，虽然大家都认为没有这个必要。

　　张前渐渐也对雯雯失去兴趣，不来我们班了。我们只是偶而在楼梯里遇到，彼此打打招呼而已。谁都不知道，原本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噢，对了！差点儿忘了萱姐姐啦。她一直和我通信，我们家也时常打电话给她。

　　那天，她告诉我们一个好消息：她要结婚了！

　　我们都很为她而高兴，她的男朋友当然不是那个王曦，而是一个看上去傻乎乎的家伙。她说，还是他最信得过。

　　她婚礼的那天，我们全家三人也少有地穿戴整齐，出现在教堂里。

　　谁都不知道，为了这趟的来回车费，我们可能一个月都吃不上肉呢！

　　萱姐姐当时真是开心极了。抱着我吻了又吻，热情得连旁边的新郎也不好意思起来。

　　父亲就送上我们一家共同制作的礼物：九百九十九个同心结。不同的颜色的彩带小心地排列，正好形成一箭穿两心的图案，看得萱姐姐爱不释手。

　　然后萱姐姐就让我去穿一套小西服，头上抹了些油腻腻的东西，将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的。

　　我再出来时，就见到了小敏。

　　她也穿着一身象萱姐姐那样的白色婚纱，看上去，真的很漂亮。我一时看呆了。

　　她给我的头一个爆栗，才让我醒过来，还吃吃地笑着说：“怎么样？

　　我象不象个新娘？”然后在我面前转了个圈。

　　我一个劲地点头，她又笑起来。

　　原来我和她要做的事，是将萱姐姐的长长白色裙尾拉起来，免得拖在地上。我觉得做这事情实在是多余。

　　然后我和小敏就站在一旁，听着中间一个神父在读着一本东西：“李玉萱，你愿意和朱炳根在一起，永远双宿双栖，互相爱护，无论生老病死，富贵贫贱，顺境逆境，都无悔无怨，相爱终生吗？”

　　“我愿意。”那时我看到，萱姐姐眼中有点泪光。

　　“我愿意。”啊？我听到小敏也在小声说这句话，看看她，却发现她的眼眶也湿湿的。

　　“朱炳根，你愿意和李玉萱在一起，永远双宿双栖，互相爱护，无论生老病死，富贵贫贱，顺境逆境，都无悔无怨，相爱终生吗？”

　　可能那个朱炳根太累了，他眼皮低沉，好象已经站着睡着了觉。

　　萱姐姐用手肘捅了他一下，他才惊醒：“什么事？什么事？”

　　当场哄堂大笑。

　　我感到小敏也用手肘碰了我一下，我转头问：“干什么呀？”

　　小敏的脸很红：“说啊！”

　　“说什么？”我不解。

　　她干脆把嘴靠到我耳边，说：“说‘我愿意’啊！”

　　呃？！我想我的脸也立刻红了，怎么要我说这句话？她是在开玩笑还是怎么的？

　　神父见朱炳根刚才没听到，只好再重复一次：“你愿意……吗？”

　　这时，我又感到小敏的手肘在撞我了，而且越撞越大力。

　　朱炳根大声说：“我当然愿意了。能娶到玉萱，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份！”

　　“好！”有人大声拍掌，有人高声欢呼。气氛十分热烈。

　　“快呀！”小敏已经忍不住出声催我了。

　　“我……愿意。”好不容易，我才挤出这句来，感觉非常尴尬。

　　“ＹＥＡＨ！”小敏跳了起来，在我脸上亲了几下。幸好当时教堂里的不少人都在互相拥抱，我和她就没有显得太突兀。

　　萱姐姐和那姓朱的就双口吻在一起。

　　小敏居然也想那样做。我想，那多脏啊！打死我也不干。于是就按着她的额头，不让她得逞。

　　她的力气当然大不过我，也只好气鼓鼓地作罢。

　　我周围一看，前排的人都在笑咪咪地看着我们俩，不由得更加尴尬。

　　为什么每次小敏都要让我出大丑呢？我真的有点怕她了。

　　…

　　从婚礼回去我城市的一路上，父亲和奶奶都面带笑容地看着我。

　　他们看得我浑身不自在。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

　　父亲在想，这个傻小子，总算遗传了我当年的一点魅力。

　　奶奶在想，上苍保佑，真是“傻人有傻福”，也不枉我天天拜你了。

　　“什么呀？”我终于忍不住叫起来，“你们在想些什么啊？”

　　他们两人对望一眼，也不说话，继续笑咪咪地。

　　父亲在想，小敏对你有情意，难道你还不知道？

　　奶奶在想，圣母保佑小敏以后多子多福，旺夫益子。

　　“喂喂喂！”我又叫道，“我跟小敏没有什么啊！”

　　旁边坐车的人见我一个人在叫，觉得很奇怪，有人出声叫我安静。

　　我只好坐下来，小声地说：“爸爸，奶奶，你们怎么净想这些东西啊？

　　”

　　父亲想，等你以后当爸爸的时候就知道了。

　　奶奶想，对对对，他们年纪还小，等以后长大了，再谈结婚还不迟。

　　反正我早晚会抱曾孙的。

　　我真的拿他们没办法。

　　…

　　自从那次婚礼后，小敏就越来越贴近我了。

　　她会挨着我的腰，给我说作业，有时甚至整个倒在我怀里，我叫她，她却假装睡觉。

　　而每当我眼睛看看别的女生时，她就很不高兴，尤其是当我呆呆地看着雯雯时，她会当场和我闹翻。

　　而雯雯总是在一旁文静地坐着，吃着自己的东西。她旁边的女孩子谈得呱呱作响，她也不出声，只是浅浅地微笑，白玉般的脸好象一尊圣洁的雕像。

　　天啊！她才是我心目中的女神！我爱她，我爱她，我爱她！！！

　　每次我心里这么狂想的时候，就总有一些不良的念头跟着出现，那些念头非常下流，我都说不出口，只是觉得小腹下的那东西变得硬硬的，连站起来都不敢。

　　整个小学，我喜欢她喜欢了三年，但最后，连一句心底话，都没有和她说。我常常处于矛盾当中，很喜欢她，但觉得这么早就爱上一个人，非常不对。再加上脑海里常常浮现出的那些猥渎念头，让我觉得自己很下流。所以连和她说句话，都要反复考虑，到头来总是张口结舌，连说都说不出来。

　　幸好别人都当我是“凌呆子”，她也毫不介意了。

　　到我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小敏就要小学毕业。她问我，将来要考哪家中学？

　　我在想，雯雯会去考哪一间呢？没有结论，于是就说：“不知道。”

　　小敏有点气，说：“怎么可能不知道，难道你父亲没有计划的吗？”

　　我支吾着说：“父亲好象说过，小敏考那家，我就跟着考哪家的样子。

　　”

　　小敏笑了，说：“你可别骗我呀！不然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天啊！有这么严重吗？我吓得几乎要倒在地上。

　　…

　　于是，小敏就考了家“第二十五中学”，按她的话来说，那里地方近，要求不高，而且体育项目办得不错。我一定去得了的。

　　只是当时我不知道，小敏为了填志愿学校的事，和家人弄得非常不快。

　　父女吵得几乎要断绝关系。

　　…

　　不管如何，终于到了六年级啦！没有了小敏在身边，我觉得很没意思，又不敢去靠近雯雯，只好成天不是读书就是做运动。

　　第二十五中学的人果然找过我，邀请我去他们的学校读书，还是免试直升。

　　父亲说：“不行！还是让他考考试比较好。”

　　“可是……”那人争辩说，“既然他的志愿就是那里，现在不用考试，不是很好吗？”

　　父亲昂起头说：“你懂什么？我就是要让儿子去考试，让他知道，虽然他笨，但他的成绩不会比人差。你明白了没有？”

　　那人觉得这样很荒谬：“何必呢？既然有阳光大道，又何必……”

　　父亲截住他的话：“你那条才是羊肠小路呢！走走走，我不想再和你多说。”

　　…

　　因此，我就和其他人一样，进行了小学会考。最后出来的成绩属于中间偏上，高出第二十五中学的录取线有十五分左右。

　　知道成绩的那一天，我们家三个人去宾馆吃了一顿。

　　…

　　呃……不知不觉，吃药的时间又到了。我今天也说得够多，暂时停住吧！明天故事会有重大转折，你们耐心等候吧！不说了，不说了……